
2002 年夏天,一位美國年輕人艾弗信於大 學畢業後被徵入伍,翌年便被派到了伊拉克,來到了戰火紛飛的巴格達。
這時,儘管薩達姆政權已被推翻,但各色各樣的恐怖活動( 包括爆炸、襲擊 )仍時有發生。艾弗信就曾眼睜睜地看着一位美軍同袍,在巴格達市中心被汽車炸彈炸得粉身碎骨,而就在十分鐘前,他倆還談笑風生,商議回國後的打算呢。
2004 年春天的一個周末,艾弗信奉命隨一支五人小分隊在巴格達大街上巡邏。忽然,有人引爆了安放在街角的一個垃圾桶旁的炸彈,好幾位平民被炸傷。在匆匆趕往出事地點時,艾弗信不慎扭傷了左腳,落在後面。他可沒有注意到,路旁一位伊拉克年輕人,正持着一把鋒利的果刀,從一個水果攤後,呼嘯着朝他的背後刺去。
聽到響聲,他機警地一閃身,果刀擦肩而過。就在這當兒,一枚自製的手榴彈被拋到了他的腳下。他迅速地上前一腳踢起那冒煙的手榴彈。隨着一聲爆炸,那個血肉模糊的襲擊者,直挺挺地躺在地上。
他慢慢地走近那位襲擊者,看到他手裏還握着一個被鮮血染紅的信封,未合上的雙眼仍望着天空,似乎對這世界仍有着難捨的留戀。
他小心翼翼地拿過那個信封,從裏面抽出一張照片和一封信。他不認識信上的阿拉伯文字,但從照片上那位清麗的伊拉克女子深情的眸子裏,他猜測她一定是死者最親近的人。
不久,艾弗信的猜測得到了證實。那封信 是那位襲擊者未婚妻米吉寫來。他們的婚禮原來定在下個月舉行。
在往後好長的一段日子裏,艾弗信的腦海裏始終晃動着米吉的笑靨,還有她躺在血泊中的未婚夫。他開始為奪走了他們本該擁有的幸福婚姻而有所內疚。兩年後,他返回美國,退役,找到了一份很不錯的工作。
奇怪的是,米吉的笑容和她未婚夫那張沾滿血污的臉仍時常浮現在他的眼前。那件事並沒有因時間而沖淡,反而歷久彌新,令他無法釋懷。
幾經躊躇,他終於做出了一個連自己也感 到有些不可思議的決定:重返伊拉克,設法找尋米吉,向她表達最由衷的歉意和愧疚。
就這樣,他回到了伊拉克,幾經辛苦到處尋覓,終於在五年後在納杰夫找到了米吉。昔日的少女米吉,如今臉上已滿是滄桑。
米吉平靜地告訴他,她早已知道未婚夫遇難的經過。她之前亦試圖勸阻過他,但並不成功。
「不該發生的戰爭,被傷害的不只是伊拉克人,還有美國人。每一個在戰爭中喪生的人,留給家人的都是難以形容的傷痛。」米吉瘦削的身子,在夕陽中顯得更楚楚可憐。她淚眼婆娑地續說:「生者可以銘記,但不要仇恨。」
兩個月後,一家鮮花店在巴格達市內開業了。賣花的是米吉,負責運花、送花的則是艾弗信。往昔的仇恨和悲傷,正悄然淡去,刻骨銘心的疼痛過後,他們選擇了愛;因為只有愛才能消除仇恨,讓世界變得更美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