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食,是生命的關鍵,特別值得思考。
茱迪是外省人。也許因為體質與生活習慣有別,她跟果果的腸胃對食物的反應,南轅北轍。
香格里拉屬高原地區,許多地方的海拔都在三千至四千米左右。在這裏煮飯,因水沸點低的緣故,要用高壓鍋,否則很容易煮生飯。這裏水龍頭出來的水,來源多樣化,有自家掘井的地下水,有由自來水公司供應的,也有由地方鄉民村民共同搭建的水系統所提供,林林總總。
果果與茱迪這兩個城市人初入住香格時,被處處湖光山色吸引,幻想着天天可以喝飲和使用無污染的天然泉水。住上一兩星期後,茱迪的腸胃就跟果果出現分歧。她的食量會變小,而果果卻會開懷大吃。反而,回港後,果果便必須恢復平常分量,嚴格調控,否則,如果繼續放量地吃,五臟六腑便會不勝負荷,夏日反應更快,不用一兩周,身體便開始沉重。
茱迪認為這是因為兩人對當地食水有不同反應之故。果果則認為是因為運動量的原因。茱迪原來跟果果一樣,喜歡爬山遠足,但多年前膝關節及腰頸開始經常疼痛,按摩與物理治療都無法令她消除心理陰影,所以,近年,即使身處這樣一個空氣甜美,風景如畫的大自然裏,她也只是偶然到屋後大草甸散散步,又或跟朋友駕車到山間泉邊野餐,順便欣賞一下花花草草而已。
她們在飲食上各自不同的反應,自覺不自覺地造成一些煩惱,兩人也因此不愉快過。香格的悠閒歲月,以及遠離塵囂的山村生活,提供了不少學佛人追求禪定的環境。果果想,飲食可以作為觀修世間法的禪修對境的一部分。禪定雖然不能令人完全脫離煩惱,但要去除煩惱,必須修證禪定,作為一 個基礎。
學佛的果果與不學佛的茱迪對飲食的問題,在許多細節上,在許多觀念上,都有共同的看法,例如飲食要知量、多素少肉,等等。但在大前提上,兩人的差異越來越大。這種差異,果果想:「茱迪應該感受到,但不知道差異的核心何在。我怎樣能令她明白?」
「我同意,人有許多煩惱,飲食也會令你煩。但佛教既強調人身的寶貴,而你也說,佛教不是一種消極的宗教,那我就不能理解:人身既然寶貴,要積極面對生命,何以不享受感官能帶來的快樂,及時行樂?」茱迪曾經這樣說。
果果當時沒有跟她爭論。身為有識之士的看官,你有什麼建議?
有能力選擇
果果想到水。水跟人的心識相類似,純淨的水分子流經不同的地方便帶上了新元素,而且,新元素的成分與數量不斷在改變,人心亦如是。但人較有能力知道將要面對的新元素是好是壞是中性,然後,也較有能力選擇是否接受種種不同的新元素。要提高這些能力,佛教徒用的是禪定,而不提倡由感官來引導。因為感官往往帶來無窮的貪欲,快樂過後容易有失落感,就像美食吃完後,心裏會「唉」 的一聲,既滿足又感歎!
禪定時,可以這樣專注着,想一株青菜,在田間美麗地迎風搖曳,釋出氣體,混和着空氣,你我吸進了,又呼出來。青菜成為食物後,我的身體吸進了,又排出去。青菜的水分隨着我的體液流動,各種養分培育着我的生命元素。每天,一大堆穀麥蔬果在我的身體進進出出,各種氣體在我的身體進進出出,水液亦是如此。我跟宇宙萬物密不可分。
我在宇宙中活着,鳥也在宇宙間飛,鏡頭拉闊,鳥與我一同越變越小 ……
心,這時,很平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