追憶一行禪師 親愛的 我永遠都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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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行禪師在一月二十二日圓寂。消息傳來,社交媒體鋪天蓋地的感恩、不捨、憶念、慚愧、溫暖、轉化、喜悅、和好、安樂、感悟……看得人內心滿是暖意!對呀,這就是禪師的禪法,透過各人的生命故事,呈現修習的幸福!

《溫暖人間》同事邊讀邊感動,巴不得讓更多人分享這排山倒海的心靈養分!靈光一閃,何不邀請讀者們投稿,就在《溫暖人間》這個平台集中分享感悟?

在 Facebook 發布消息後,即刻收到三篇來稿,之後陸續有來,就連我們的專欄作者都要投稿!他們並非在自己專欄寫,而是要另外撰文,寫得更詳細深入。

這一期的紀念特輯,就以梅村學生的體驗,重溫一行禪師的教化!禪師說過「我的弟子都是我的老師,我從他們身上學習到很多。」現在弟子們已經長大成人,帶着禪師的愛和力量,將正念傳承下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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點亮正念之光

文︰林和凱(市場營銷)

 

今早起床時,看到一行禪師圓寂的消息,本打算如以往周末一樣回睡,當我躺下來時,眼淚不自覺地流出來,心中感覺到的並不是傷心,而是滿滿的暖意與感恩。特別是感激一行禪師能一路堅持,經歷過流亡等苦痛,用生命示範如何運用正念轉化痛苦。

在2019年11月底,獲朋友邀請到大嶼山遠足,有幸參訪香港梅村,那是我首次聽到一行禪師的名字。2020年1月底,疫情爆發之時,我在泰國逛百貨公司,店家竟在播放鄧小巧的《和好》。

回港後,再跟朋友到大澳靜修,休息時她拿着一本一行禪師講愛情的書,跟我分享相即,那時還不太懂是什麼意思。之後,有一天閱讀《溫暖人間》,其中一篇專欄提及一行禪師的《和好》,當刻在想,怎會這麼巧合?又是一行禪師,又是「和好」,那我便把握因緣,走到書局購入第一本一行禪師的《和好》。

這本書改變了我很多、療癒了我很多,從未試過讀一本書會流這麼多的眼淚,禪師替我點亮正念,陪伴我寫了一封信給斷聯近廿年的生母,之後我連同《和好》一併寄到她手上。後來我才知道,鄧小巧的《和好》也正是出自一行禪師的《和好》。

禪師的著作像會回甘的甘露,為心靈解渴兼提神,只要你讀過,便會感受到他的溫柔與慈悲,如能穿石的武器。《芬芳貝葉》讓我看到一個有血肉的人,不只得口講「智慧」,而是透過生活實修正念,轉化痛苦。

過去兩年我有幸讀了多本他的著作,全都有賴相即,跟大家結緣。感謝網友贈我《與生命相約》、朋友借我七冊《跟一行禪師過日常》系列的書。

有時讀到有感覺的部分,我會立刻跟人分享,感謝薩滿同修信任,取了《一行禪師講金剛經》及《見佛殺佛》;Sekhem 同學看我分享《一行禪師說佛陀故事》後,加入閱讀;同事在說疫情過得苦時,我贈她《轉化痛苦的藝術》,後來她再與朋友分享。

能在這個時間點認識禪師,是多麼幸運的一件事。他鬆綁了我很多執念,讓我認知道我無法否定自己有父母、祖先、人類、眾生的部分;落葉只是扮作枯萎,綠葉也在偽裝常青,它既是一片雲,也是一口茶,也是你、也是我,只要深觀就能認出它來。

這份智慧幫助我度過去年姨媽離去的日子,特別在姨媽走的那個早上,我看見葉落的一刻,體悟到禪師在說的是什麼。這位禪師從不賣弄智慧,反而有力地將佛陀的智慧,以現代的語言,最簡單直接的文字,分享要見「佛」,認出自己的佛性,不如我們所想般難。

佛門有句偈語:「佛在世時我沉淪,佛滅度後我出生;懺悔此身多業障,不見如來金色身。」指我們業障重,未能存在於佛陀活着、親自傳法的時期,親聞善法。在歷史向度中,沒錯!雖然佛陀已入滅,但多得如一行禪師的修行人,奉上整個人生來延續佛陀說法,讓我們能繼續接觸佛陀。

這個月其中一本我在閱讀的書,是禪師著的《經王法華經》,裏頭教人撇去印度文學修辭後,除了用歷史向度讀經,還可用究竟向度讀《法華經》,明白眾生皆可成佛。

今天禪師圓寂,讓我反思,既然佛陀已入滅二千多年,地球亦曾出現過這麼多聖者傳承不同法門,人真的還需要繼續懊悔自己未能跟佛陀或耶穌之類聖人的「肉身」接觸?還需要繼續期待有其他「佛」、「救世主」入胎到來,「拯救」我們嗎?

看不見「佛祖」、看不見「耶穌」、看不見「神」、看不見「天堂」,只見「地獄」,依然還是外界、他人的問題嗎?我們的心究竟去了哪兒?用來作什麼了呢?

今天,你看見自己了嗎?看見禪師了嗎?看見佛陀了嗎?認出一個又一個已離去,但一直同在的生命了嗎?

最後,真的感激朋友馮寬雅,帶我認識世上這一道光。


2022 年1月22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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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師去了哪裏?

圖、文:Helen Ho (身心靈導師、自由撰稿人、《溫暖人間》專欄作者)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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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7年,Helen(右三)首次獲邀訪問一行禪師。

 

這身體不是我
我不受此身體所限
我是無限生命
從沒誕生
也永不會死去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——  一行禪師

 

當天,法國梅村轉播了越南順化祖庭——慈孝寺的影像,您安詳地躺着,一片寂靜。我靜靜地看着,記起您的詩句:「這身體不是我 我不受此身體所限」彷彿看到您在某一處,帶着慧黠的微笑,看着這一切。感覺到身心輕盈,眼前無限廣闊,我在心裏呼喚:「Thay,Thay……(越南語:老師)您在哪裏?您在哪裏?」

自2006年到法國梅村見到老師,十五年來,隨着持續翻譯和整理老師的開示,以刊登於每一期的《温暖人間》,並翻譯了老師七本書:《和好:療癒你的內在小孩》、《芬芳貝葉:一行禪師 1962-1966 日記》等,幾乎能打開電腦的日子,都會接觸到老師的文字。每天早上翻譯老師的文字,就是修習的時段,逐漸地,看着老師的文字,如同聽到老師的聲音;看着文字,就看到老師的身影……

2018年翻譯《芬芳貝葉》——老師的日記,感覺是與老師最親近的日子。2006年到法國梅村,老師當時八十歲,是世界最有影響力的精神領袖之一。在《芬芳貝葉》日記中,看到的是三十多歲的老師,比我還年輕。日記裏記錄了老師在美國生活時面對柴米油鹽的生活,看到老師享受烹調,幽默有趣,以及面對國家經歷內戰的悲傷;也記錄了多次身心轉化,「看到實相」的時刻,窺見了老師成為偉大禪師的心路歷程。

老師在日記中提及,在美國紐澤西州看到日本三弦演奏家衛藤公雄的演奏,多次提到他的「沉靜的微笑」,我在網上看見了那樣的微笑,也聽到了老師當年聽過三弦演奏;老師提到越南歌手泰清(Thai Thanh)的歌聲:「我從來沒有見過泰清,但總是想像她和她的聲音一樣美麗……」我在網上看見泰清,聽到她美麗的歌聲。

後來,我打印了衛藤公雄和泰清的照片寄給老師,並告訴老師我在翻譯他的日記。2019 年《芬芳貝葉》出版了,我請到訪香港的越南資深梅村修習者轉交給老師。

那不是首次寫信給老師,第一次是跟隨梅村的資深法師到內地,帶領正念禪營的時候。自2011年起,七年來持續每年的十月,跟隨梅村法師們到內地,在正念禪營擔任翻譯。老師出家時,念誦的都是中文的經文。把具有生命力的佛法帶到內地,是老師晚年的心願,因而每年到內地帶領禪營的,都是梅村最資深的法師:法應法師和法念法師,數次帶領禪營。在他們身上,看得到老師的教導:正念呼吸、正念步行、活在當下。有一次,在禪營的天空、樹木和花兒,都看到老師,所以就開始寫信。記着老師的時候寫,每年農曆新年前,也會寄年卡向老師祝願。最後一封信是在今年一月寄出,告訴老師完成了翻譯《禪和拯救地球的藝術》(暫定書名,英文:Zen and The Art of Saving the World),告訴老師受到他的開示啓發,我會深入修習和分享行禪——步步安樂行,請求老師的祝福……

除了通過文字,2007 年 3 月是首次近距離接觸到老師。老師和僧團到香港舉辦首次大型正念營前,我和三位香港記者受邀到越南胡志明市,訪問當時正在那兒弘法的老師 —— 一行禪師。坐在老師身旁,只覺得老師可親可敬,覺得身心輕盈和喜樂。2011 年,跟隨梅村資深法師到內地舉辦正念禪營後,便辭職到法國梅村三個月,因老師和僧團正在位於德國的歐洲應用佛學院帶領禪營,所以先到德國參加了禪營。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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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禪營的某一天清晨,獨自在戶外喝茶,享受着清晨的寧靜。遠處草地上有兩人,一前一後,輕盈地徐徐走來,並向我招手,知道是老師和侍者。走近老師,老師問:「在這裏好嗎?覺得這裏怎樣?」

帶着輕盈和喜悅,我回答老師:「這裏很美,我希望我的朋友都能到這裏來……」老師在我的肩膀拍了三下,徐徐繼續向前走……

數日後隨僧團到法國梅村,有一天,一位比丘尼給我一份英文稿,說:「老師讓你翻譯。」那是老師講說的《阿彌陀經》:

當我們懂得安樂自在生活,能夠在紛擾之中停下腳步,靜心傾聽林中的風聲、鳥兒的歌唱,細細觀察雲朵的變幻、花兒的芬芳,當我們一舉手一投足皆發自正念時,我們所處的環境,就是佛陀的淨土,也是世上最平和安寧之地。

我當時以為這是老師提醒我享受法國梅村這個淨土,現在才明白,老師是提醒我,只要保持正念,返回香港後,香港也是淨土。

最後一次見到老師是2019年3月初春,在老師的祖庭——慈孝寺。抵達順化的第一天即前往,看見很多人在老師的靜室前守候。不久,老師坐在輪椅上,在侍者的推動下出來。經過我身邊時,我跪下輕輕呼喚:「Thay……」老師徐徐向前,我跟在後面,雙手合十,忘記了後面的人群,感到只有我和老師,以及無限廣闊的空間。

在順化的第三天,最後一次到祖庭。在老師當時的其中一位侍者——法輝法師帶領下,在慈孝寺的佛堂,看老師當年的住處,看老師當年睡的床……回頭時,見到老師坐在輪椅上,在侍者推動下徐徐前來。法輝法師說:「這是老師送給你的禮物。」

在門口靜候着,待老師走近,喚了一聲:「Thay!」老師的臉上慢慢露出笑容,那是小孩子調皮時得意的笑,心裏對老師身體狀況的憂慮,在那當下消散了,直覺得在輪椅的那身軀只是一個假像,老師的心一如以往般海闊天空,充滿力量……在老師帶領着走了一圈祖庭的佛堂,走了一圈祖庭,面對着半月池時,老師停下來,靜靜地望着。沿途上,老師時時用他僅能活動的左手指點着:祖師像、半月池……現在才明白,老師是要學生身心一體,在當下。

知道老師圓寂的消息時,靜靜的。只是在心中念念:Thay,Thay……發現自己身心柔和,我的腳步是老師的腳步,我的微笑是老師的微笑。當我扭開水龍頭,看到自己的手,那是老師的手。

第二天到香港梅村道場——蓮池寺,向老師的祭壇跪拜時,伏在地下,腦海裏湧現所有和老師連接的片段,泣不成聲,心裏呼喚着:「Thay、Thay……還需要Thay的指引。」流淚是因為感恩,有幸遇見老師;哭泣是因為慚愧,慚愧自己在修行路上懈怠、浮沉。

晚上靜坐時,念念:「Thay、Thay……您在哪裏?您在哪裏?」

「如果我被發現在某一處,那是在你的正念呼吸與平和的步伐裏。」所有的答案,老師都已經給了學生……
 


和好

我們內心深處都有一個受傷的小孩,這是不安、孤單、恐懼、憤怒的感覺。以正念覺察心中痛苦,好好照顧我們「內在受傷的小孩」,而不是逃避、壓抑或訴諸暴力。當了解自己痛苦,明白苦樂相即的道理,再將痛苦轉化為快樂,正如農夫懂得把廚餘化成肥料,把不好的種子滋養為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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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   圖片:梅村香港網頁

 


聆聽

認真聆聽所謂敵人的聲音,開心見誠地問一句:請告訴我們,我們究竟做了些什麼,而令你們這麼痛恨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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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   2019年,Helen 最後一次到越南探望禪師。

 


快樂是此時此地

圖、文︰Arno Hui(金融管理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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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月22日星期六(天陰有雨)

半夜被媽子吵醒,看到一行禪師往生的消息,立刻回到自己的呼吸,並對禪師報上感恩的微笑,多謝他令我的人生變得不一樣。

知道今天的日程排得密密麻麻,我要好好休息,做好已安排的事,所以暫時不追看有關禪師的報道。

7am 如常和朋友進行周末共修,最尾加插帶唱一行禪師的《no coming no going》,希望借今天讓友人知道,禪師教我如何面對離別。

12nn 為梅村好友婚禮做兄弟度身做衫,疫情下排除萬難,結合更顯可貴,亦令我記起許多其他梅村家庭,因一行禪師教的deep listening和loving speech,變得更融洽。

1pm 和家姐約了一對可愛兄妹,到我至愛的素食餐廳進行 double sibling date。出發前,有點懷疑自己會否有心情食大餐,但聽聞該餐廳在疫情下生意大受影響,心想應當支持一下,但心中開始有點「東西」浮面,我猜是和一行禪師有關的,不是傷心難過,但心口總是有點怪怪的感覺。當刻提醒自己,禪師教的 mindful eating,每口咀嚼多幾次,當你慢下來進食,便會品嘗到食物的美味,及體會到準備這一頓飯背後的努力和愛,不知不覺為自己做了滋養身心的食療。

4pm 今周嚴重缺眠,用梅村 App 做深度放鬆。

6pm 精神爽利地到漢礼麗舍,準備首次的 live talk。一、兩周前,覺得身邊很多朋友都有一點鬱鬱不歡,而以往媽子在漢礼最擅長的,便是和客人作馬拉松式「吹水」,許多朋友都說,吹吓吹吓,心情便舒暢多了,於是提議家姐不如借漢礼麗舍平台,和新舊朋友一齊圍爐取暖。原本想講其他的話題,但見今日一行禪師的新聞洗版,心想:不如借今天介紹一行禪師的教法給更多朋友,於是,就跟大家分享家姐和我如何遇上一行禪師,以及在修行路上的點滴。

做完了 live talk,我發現原來我那心中不知名的東西,是感恩和溫暖。今天所做的一切,都是跟隨禪師的指引而做的,他的往生,只不過是提醒我回到當下,遇上任何景況,只要捉緊這一秒,快樂便是此時此地,感恩遇上這令我一生受用、感覺溫暖的智慧。 

謝謝您,我的老師 ── 一行禪師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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Darling, I'm here for you

愛的真言
當你愛一個人,你能給對方最珍貴的禮物不是什麼,而是你的存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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讓我們在正念中相遇

圖、文︰許思思(漢礼創辦人)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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思思與弟弟在蓮池寺參加正念禪修

得知一行禪師的示寂後,你有以下的經驗嗎?
—— 聽到消息時,很冷靜。說到底,禪師抱恙多時了,我們大抵都有心理準備;
—— 看見社交平台上洗版式的悼念,感動禪師是多麼寬廣,觸碰了多少人的心靈;
—— 繼續忙這忙那,但心中總有一團感受;
—— 終於閒下來,自己來一場正念修習,感謝一行禪師的教導;
—— 然後,淚淌下了。

如果你有以上的經驗,證明你是禪師的學生。
因為禪師曾說,他永遠不會死,他會活在我們的正念呼吸中。
淚會淌下,是因為我們在正念中遇見一行禪師。

一行禪師總是會在我們生活忘失時,把我們帶回家。

在家中,我是第一個人接觸正信佛教的。2009年,我在傳統的道場開始學佛,佛法改變了我的世界觀,自此我愛上了佛教。適逢一行禪師來港舉辦禪修營,我二話不說就報了名。最神奇的是,本是無神論的弟弟竟然說:「我又參加!」心想,莫非是在學佛路上有了點成績,驅使弟弟也有興趣來認識佛法?

禪修營期間,梅村安排把家人拆開,加入不同組別。

五天時間,活動豐富,但心裏總是掛着弟弟,不知道他的體驗如何。

到最後兩天,得知一行禪師會傳授「五項正念修習」(傳統佛教中的五戒),很想邀請弟弟一起參與。

當我在走廊上遇見他,正想問他之際,他說:「我報左名喇!」

一行禪師的正念奇蹟發生了!

自此以後,梅村教學成為了我們這一家的依止。

弟弟參加梅村,他說是因為「深度放鬆」的環節,為他解決了多年來的失眠問題。

他更加成為了梅村年輕人組織「 Wake Up」的成員,一次在策劃活動時,他以凡夫的角度,建議如何加強宣傳和增加參與人數等等。

梅村的法師微笑問弟弟:「這樣的確可以很成功,但作為策劃的人,會得到滋養嗎?」

如棒喝般,弟弟楞住了。

好一段日子,姊弟我倆各有各忙。媽媽不是跟弟弟就是跟我,到梅村參加星期天的一日正念修習。

2015年,梅村舉辦了一次為年輕人而設的禪修營,弟弟邀請我出席。

心想,他多年來都「應酬」我,陪我出席各種的講座及活動。

禮尚往來,這次他在禪營中會有分享。心想:「好啦,俾面佢參加。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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思思把正念帶回家,一家三口以正念面對每時每刻、高高低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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姊弟進行擁抱禪。

 

「想當年,我陪姊姊到梅村禪修營,是因為怕她走火入魔……」弟弟在禪修營分享。吖!原來當年不是我修得好,是修得太極端,令家人擔心都不自知!

吖!原來他是這麼保護我的。

在他分享完結時,弟弟向法師提出為兩姊弟進行「擁抱禪」(Hugging Meditation) 。

吸氣,我覺知此時此刻自己的存在;
呼氣,我們感到高興。

 
吸氣,我們覺知對方此時此刻的存在;
呼氣,我們感到高興。

 
吸氣,你對我來說非常珍貴。對不起,在生活中我會因沒有活在正念中而不夠照顧你的感受;
呼氣,讓我們重新開始。

如浴佛浴心般,我們心中正念的花朵再次被灌溉。

帶着更多的包容和愛下山,繼續修習。

梅村是個大家庭,媽媽喜愛和我們一起到梅村,大家都稱她做丁丁媽媽。

梅村很着重分享的修習,媽媽每次都很緊張。但她的真誠,每每令人開懷大笑,感動落淚。媽媽還說,這輩子夠幸福了,在梅村很舒服(齋菜也好吃),下輩子要到梅村出家。

媽媽現在患上了認知障礙症,剛有症狀時,我們一家人不知所措。

時有着急,時有情緒。

就在一次趕時間,又要照顧媽媽的當下,禪師的鐘聲在腦海中響起。

吸氣,我覺知我正在拖着媽媽
呼氣,我很幸福,還有機會照顧媽媽

是多年修習種子的萌芽?

禪師又一次把我帶回家,媽媽成為了我正念的鐘聲。

幸好,她多年來陪伴我們到梅村,對梅村的修習非常熟悉。

她緊張時,我們與她一起唱梅村的歌曲。

她睡眠欠佳時,我們為她做「深度放鬆」的練習。

與她共處時,我們百分百的與她在一起。

我們這一家非常幸福,能一起以一行禪師教導的方式修習。

學佛後,不代表人生從此順風順水。但因為禪師的方法都能切切實實地用在生活上。

使我們在人生中遇到任何高高低低的境況,都可以帶着正念呼吸及微笑去面對。

正念是會感染人的。

我丈夫由開始笑我們唱歌時要做動作,到現在也懂得在我有情緒時,半帶嬉戲地說:「Darling, I know you are suffering. (親愛的,我知道你正在痛苦中)」。

一行禪師肉身雖然不在了,但他的教學長存。 

接下來,是要靠我們自己及僧團,一起好好依他的教導,在正念中與他相遇。

把正念感染更多的人,讓正念成為大家的集體意識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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思思與呼吸微笑身心正念禪修中心合辦電影導賞會,一同欣賞一行禪師的紀錄片《與正念同行》(Walk With Me)。
 


正念鐘聲

每當聽到鐘聲時,我們停下來,停止說話或走動,回到呼吸,提醒自己專注此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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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後的致敬

文︰黃小娟(正念靜觀導師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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親愛的一行禪師老師:

七天的紀念,五天我也跑上梅村。我們保持神聖的靜默,在山間覺知步履,在叢林間轉化內在對生命的無知。

佛學輔導的同學大都是法師們,有些從外地來,人生路不熟,我引路與他們同來,他們是你的延續,我相信我也是。一月二十八日,看到很多大地行者們來到香港梅村,謝謝大家聽到在群組召喚的聲音,有你們真好。我們坐在草地上,接受大地滋養連結,摺了二百多盞紙燈,晚上從大殿引燈行禪至一行禪師來港休息的房間,在場人數過百,卻安靜而壯嚴。整個寺廟都點起五彩斑斕的花燈,星光燦爛半空,彷彿生命美好的那一面,奪目光明,在黑幕間燃點希望。我們躬躹禱告,向您送上最後的致敬。傾聽您遺言之信、生命之詩,再看您生前點滴照片,淚在心裏流,內在釋放而溫暖。而我也選擇這一日,為在內在糾纏良久的友誼打開對話,好好放下,重新開始。

第七天,由網上轉播您在越南火化下葬的直播,現場萬人空巷,儀仗隊後是遠不見末、密密麻麻的都是您的孩子。靈車後面寫着「A cloud never dies」,兩側人們深深下跪俯首,送上最深的敬意。您的肉身在火光中化為煙塵,真空法師美妙的歌聲在半空響徹淨土,Brothers & Sisters誦讀您一首又一首不生不滅之詩。最後,我們在神聖靜坐和行禪中,好好安頓。聽到法師慈悲地叮囑:「想睡覺的可以去睡覺,想在大殿靜坐的請靜坐,請繼續保持靜默,以協助我們和禪師的轉化。」與一行禪師的肉身好好說再見,而您的法身在世間萬靈之中,潤物細無聲,在修習中就立即感應到您了。謝謝有幸這些年在梅村的修習。我答應您,我會一輩子修習正念和慈悲心。謝謝您!我愛您!


「靜心一舍 香港」負責人 
黃小娟(自然筆名:竹林)敬上
 


感官食糧

我們的心靈有很多毒素,毒素可能來自某些網站、電視節目、電影、雜誌、電子遊戲等,從中吸收了憤怒、恐懼、絕望、憂慮等的情緒,我們可修習正念消費,重建內心的真正喜悅。

 


梅村是我們第三個家

圖、文︰小米(防水工程師)& Vivien(正念導師)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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筆者兩人在梅村香港(蓮池寺)舉行佛化婚禮。

遠處傳來「叮噹、叮噹」的鐘聲,在一片藍天下,人們都把手上的工作放下、停下腳步,我們回到當下,感受一呼一吸,我們知道我們到家了,這是我們梅村的初體驗,之後我們一起圍着圈唱歌,看見法師的笑容和同修們的自在,和以往認識的佛教很不一樣,很好奇他們快樂的秘密是什麼。

一行禪師在創辦梅村的時候,把越南村落的文化融入了僧團之間,希望建立一個正念的社區,重新包裝了佛法的修習,去除了很多儀軌規範。在梅村,我們對法師都以 Brother & Sister 相稱,就像一家人一樣,在修習上加入了很多人性化的設計,使梅村就像帶着鄰里守望相助精神的村落,成為修行人的歸依處。自我倆相識後不久,便常常到梅村修習,由每逢星期日的正念修習日,到每年不同的禪修營,甚至我們的佛法婚禮,也是在梅村舉行。回首過去,幾乎有三份一的人生,都受一行禪師的教法滋養着,梅村就像是我們的第三個家一樣。

禪師給我們最後的一課是死亡,以往我們認識的死亡都是告別,像是一場喪禮,完結了就像什麼都沒有了,好像要在心裏掏空一塊。但禪師叮嚀,在他往生後,希望僧團可以用禪修營的方式去處理,不希望大家費力氣去準備繁文縟節,因為每當我們回到修習,便和禪師走在一起了。整個過程,不但沒有傳統對死亡的忌諱,更全程在網上直播,禪師入棺的前一夜,我們透過直播,可以看到越南的弟子們,在禪師的大體旁,唱着禪師寫的歌,眾人臉上沒有掛着傷心的神情;反之,都是滿滿感恩的笑容,讓我們更瞭解死亡並不是什麼可怕、神秘的事。禪修營的主題是「A cloud never dies」,白雲會變成雨水滋養萬物,之後隨着太陽蒸發,又會變回白雲,以另一個形態出現。一行禪師的教法就像白雲一樣,化成了書本、影片,甚至成為僧團滋養着我們,成就了很多禪師不同的化身。以往對於死亡,我們都常常覺得應該難過、傷心、悲痛,但在禪師往生的修習過程中,我們感到幸福和喜悅,因為我們知道,每當我們一起修習時,禪師的生命和精神,都在我們身上美麗地延續。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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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6年,在泰國禪修營的新年嘉年華裏,每個地區的共修團,也要準備一個具當地特色的攤位,最愛打卡的香港人,準備了Mindfulgram,邀請真空法師和同修們一起來打卡。

 


正念呼吸

可以正念呼吸或行禪來釋放緊張,如果你做到正念呼吸,正念步行,覺知當下,你已經覺醒不再痛苦,並感受到活着的喜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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佛教界的搖滾巨星:一行禪師

圖、文︰項明生(深度旅行家、《溫暖人間》專欄作者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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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千年以來,東西方從來沒有人試過用如斯浪漫的新詩、過百本亞馬遜英語暢銷著作、風靡世界五大洲的生活營、紅館巨星的脫口秀、大小提琴配梵文唱詠的方式,來演繹不立文字的古老禪宗。

正如創立品牌的 Coco Chanel 女士,她本人就極具個人魅力;而一行禪師絕對是當今佛教界的搖滾巨星。無論是美國名主持Oprah Winfrey,還是香港大學的校長教授,都無不折腰於這位矮小、瘦削、不疾不徐的越南老僧。無論是最昂貴的 Aman Resort 度假村放在貴賓房床頭櫃上的書,還是機場書店長期放在近門口顯眼處的,都是一行禪師的著作。

I have arrived. I am home. 敬愛的 Thay(一行禪師)於今天(1月22日)在他出家的越南順化慈孝寺圓寂。

十年前我曾在專欄中寫下:「如果二十一世紀的佛教有馬丁.路德,我想,很大機會就是眼前的一行禪師。」他的偉大在於大膽的改革,他的貢獻在於賦予二千多年古老宗教全新的華衣,骨子裏仍然是千年前的中土臨濟宗(和倡導人間佛教的佛光山、法鼓山,同一法脈)。

他的創新在於越南佛教雖說師承漢傳佛教,但禪師沒有拘泥於大乘佛教的艱澀大藏經,而令千年禪宗變得新潮時尚。Thay 創立在法國的 Plum Village(梅村)就如同時裝界的 Chanel 一樣,型格非常,你不信佛,都會被亮麗的法式糖衣吸引而望上一眼。他倡導的Mindfulness(正念),不燒香、不拜拜、不迷信、不神通,更在講求理性、科學的西方知識份子界大受歡迎。在梅村即使要頂禮,也叫做 Touching the Earth(接觸大地母親),就是潮、就是型!

令我大開眼界的還有,從來沒有佛教僧侶會講《聖經》,會講凡間愛情,但一行禪師就很會講。一因他的視野國際化,他在三十四歲時就得到普林斯頓大學提供的獎學金,赴美攻讀宗教比較學。另外我估計,禪師受到上座部佛教在十九世紀始於斯里蘭卡的「佛教復興運動」影響,令漢傳佛教的禪宗走向現代化。二十世紀大為流行於漢傳佛教圈,包括一行禪師的正念生活、入世佛教,以及太虛大師的人生佛教、印順法師的人間佛教等等。這也是梅村的修習和緬甸的內觀禪、法鼓山、佛光山似曾相識的原因。 

作為禪師的學生近廿載,對死訊傳來不喜不悲,用腳掌去親吻大地(步行禪),觀想路邊的花間草尖,用禪師的真名呼喚他 ── 他是秋雲、他是夏雨、他是春花、他也是冬雪。再用文字走過一次我幸福的禪修之路,是我向老師獻上的深深謝意。

我曾在 2013 年專欄,〈蓮池寺走到紅館〉一文中,寫過一行禪師主持佛誕節的浴佛開示、紅館「幸福之路」脫口秀;在〈在越南,遇見一行禪師〉文中,描寫我去越南順化,追溯一行禪師十六歲出家之地 ── 慈孝寺(也是他圓寂之地);但我初遇禪師,是在他首次訪港的2010 年馬鞍山烏溪沙的「覺醒生活營」,以及在大埔教育學院(現稱香港教育大學)的「一行禪師喜悅之旅 2010:潤澤心靈 ── 教育工作者覺醒禪修日」。我會把時光倒撥十二年,將連續兩期於「日月不住空」專欄中,回憶老師引導的禪修之路。
 


換掉心中的CD

我們心中有好和不好的種子,大家要灌溉自己/別人心中美善的種子,如果不好的種子,例如憤怒、恐懼升起,立即以好的種子取代它們,就如聽音樂換CD一樣,按一個掣把它停下來,再換上另一張好的,這樣幸福就會慢慢來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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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是我聞

文:常霖法師(《溫暖人間》專欄作者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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認識一行禪師已經超過二十年,除了在香港之外,也有多次前往法國及美國梅村跟他學習的經驗。

他是我見過的人之中,唯一能夠將無言說法的身教,透過日常生活中的一舉一動展現出來。在梅村參加冬安居時,每星期有兩天可以聆聽他的親自開示,這是我印象最深刻的學習,也對我的修行和弘法方式,有非常深遠的影響。

最近在網上都看到大家引述禪師不少精彩的教誨,在此只列舉自己當時聽到的三個例子。

「禪坐究竟有什麼用?答案可能很多,我會說因為我喜歡。如果你不享受,就算一天坐很多個小時,也是沒有用的。」大家都聽過「勇猛心易發,長遠心難持」這個講法,直截了當地指出維持長遠心的方法。

「幫助別人離苦得樂,出家人比在家人容易,所以我選擇容易的方法。」聽到禪師這句話時,我不禁發出會心微笑,實在太相應了。

「經常保持正念,你便和我及僧團連結在一起,否則每天在身邊也沒有用。」這是 2013 年禪師離港時,跟送機的信眾講的話,就跟《六祖壇經》說的一樣:「吾滅度後,依此修行,如吾在日;若違吾教,縱吾在世,亦無有益。」

一行禪師並不鼓勵弟子們長時間打坐參禪,而是要在日常生活之中修行。他曾經說:「將來的佛並非個人而是僧團。」因此,一直以來都很努力培養僧團的成長。世界各地不少團體邀請演講,他都堅持要帶着僧團前往。

管理方面,他也抱持開明的態度,僧團運作的所有決定,都由大家一起商討進行,甚至讓我們外來的法師參與。其中一位法師跟我分享,有一次他負責收集大家的意見,當禪師告知自己的意見之後,叮囑他千萬不能公開是他說的,以免影響其他人。

最後跟大家分享禪師開示時講的一個笑話:「有一天魔王 Mara〔註〕 向佛訴苦,佛回應說:『其實佛也不好當,大多數人們來求的,都是我已經捨棄的,還冤枉有些話是我說的,總之大家盡力做好本份吧。』」

註 「魔」是梵語,為本名魔羅(Mara)之略稱。

 


愛語

一行禪師鼓勵大家修習愛語,建立溝通、恢復溝通。「親愛的!過去我們都讓彼此受太多苦,而成為憤怒的受害者,為彼此建造了可怕的地獄。現在,我想要改變,希望我們能成為盟友,互相保護,一起修行。讓我們一起轉化憤怒,修持正念來建立美好的生活!親愛的!我需要你的幫助、支持與合作。沒有你,我真的做不到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