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質疑中的禪修

盡力放下自我執着,虛心傾聽和理解眼前人的痛。

「你憑什麼說可以理解我的痛苦?你出身於富裕家庭,生活無憂,事事順利,你的痛苦比起我們貧苦大眾根本不值一提。你有什麼資格為我們輔導?」

如果你是輔導員,你的受訪者直接這樣向你控訴,你會選擇以下哪一個回應?

A) 「其實我不是你想像那樣,當年我在美國讀書,五元美金買八個減價漢堡吃三天,甚至畢業後當教授,也是天天在學校飯堂吃飯,而現在都買不到樓,每次薪水扣除家庭開銷後,大概只有幾千。我只是個普通的香港人。」

B) 「我明白你的意思,但其實人是需要穏定的生活去支持心靈的探索。像佛陀出生在古印度最富裕的家庭之一,但他察覺即使如此,也逃不出生老病死之苦,所以毅然出家。又有如衍空法師出生在富裕家庭,看破了名利的虛幻,所以決定出家尋找真正的快樂。我有幸出生在小康家庭,所以才有資源去學習輔導,而不是其他追名逐利的工作。」

C) 「我覺得你說得對,我真的不知道你的痛苦,但我很想去理解,你可否告訴我多一點?」

想好答案的話,我們一起看以下題解︰

敵對中的禪修

你試過與人對峙嗎?

看着對方的嘴臉令你心生厭,你想到種種他給你的痛苦,心中忿怒、恐懼,身體緊繃、僵硬,在熾熱的身心中,你的拳頭原來已經緊握。這一刻很痛苦,但你不願意退縮,因為你有想守護的人和物。別人不一定理解,但你有自己的原因。

因為立場不同,我們可以互相傷害甚至以命相搏。佛陀在《商伽經》中曾經講過,痛苦其中一個源頭是執持己見,相信自己看到的是唯一真諦,其餘的並無意義。執念有如捏緊火炭,我們妄想以熱取暖,抓緊了才感到安全,才確認自己存在,痛癢難當也不敢放手。也因為對方所執的不一様,你和他成為了敵人。

當我們斷定大家是敵人,我們再也看不清對方。他只看到你的忿怒,你只看到他的仇恨,從此只有壞,沒有好。看着他的雙眼,你有否想過怨恨的背後是什麼?

是痛苦。

你或許會問為什麼他永不能看到你的角度、聽不到你的聲音。我不知道答案,但可以肯定的是,他承受的痛苦不比你少。或許我、你、他根本分别不大。

我們也有朋友、親人,
有愛有責任,
有做不完的工作,
有滿足不了的上司,
有買不起或供不完的房子,
有自己的堅持,
有動人的故事。

單身才可以過簡樸生活?

簡樸生活不是因為沒有錢而活得簡單,而是認為簡化生活會更好,主動實踐。

 

大部分人認為簡樸就是刻苦、貧窮,一個人的時候可挨一下,但當有家人或另一半時,就不應該再挨下去呢,這顯然是對簡樸生活的誤解。真正的簡樸生活是適合任何人,簡樸可以是一個人、一個家庭、一條村落,更可以是整個民族的精神。

簡樸和貧窮的分別

如果不認真分析,兩種生活表面上沒有太大分別,因為兩者的分別不在表面,而在於背後的動機。貧窮生活是被動和沒有選擇的,相反,簡樸生活不是因為沒有錢而活得簡單,而是認為簡化生活會更好,主動實踐。為什麼簡化生活會更好?對物質的需求降低了,可以省卻不少開支,開支少了,就可以工作少幾天,有時間做自己喜歡做的事。這不是每個人都想要的嗎?

一個人可以,為什麼兩個人一起就不可以?

當我們認為水果是健康的食物,會否因為兩個人拍拖或結婚後,就疑問水果是否不再適合食呢?你又會不會因為與家人同住而不吃水果呢?當然不會。好的東西不會因為身邊的人而變質,相反,你可以感染身邊的人,一同去選擇更好的。

感恩的心

從事心理治療的友人,安排抑鬱的年輕人訪問過來人,希望從走過抑鬱的訪問者經歷中得到啓發,幫助年輕人走出抑鬱之苦,我是其中一位受訪者。

年輕人從事文字工作,腦筋靈活,提問到位。在一個半小時的訪談中,幫我捋了一次由青少年時期已萌芽、二十多年在心裏起起伏伏的抑鬱歷程。

年輕人問:你怎麼知道自己有抑鬱?你在抑鬱時,身心感受了什麼?聽完我的回答,年輕人問:回憶起那些片段,現在會否難過?

這是個好問題。我感受了一下自己的感覺,發現向年輕人陳述時,那些曾經煎熬的日子,猶如錄像片段在眼前展現。我像一個觀眾在觀看這些片段,因而有距離感,所以能夠保持平靜。我同時發現,在回憶過程中,情緒會有些激動,哽咽的是在那段時期得到支持、關愛的片段:

十多年前,師父繼程法師到韶關弘法,我相約了朋友去參加禪三。那是抑鬱嚴重時期,身心麻木。在人群中看到師父,心中沒有感覺,也無法言語。有個機會獨自站在師父面前,是那段日子罕有的身心凝聚時刻。我對師父說:「師父,我的心壞了。」我已經許久沒有流淚,但在那一刻,眼淚卻直奔流……憶起那天師父的眼神,總會鼻子一酸。